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嫉妒

姊姊對於男女間的感情事,會分次、分段來問我。她不是故意不一次問完。我猜是這個年紀,似懂非懂,有的時候也不是聽一次就可以融會貫通的。 「媽媽,有人說,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,你相信嗎?」姊姊問。 「不相信。」我曾經有過兩位純友誼的異性朋友。我們常常單獨在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,但從頭到尾就是朋友,從沒涉及男女感情。或許,真有隱藏的情愫在,但我認為,只要沒讓我感覺到——沒有感覺的愛情,當然是不存在的。不過,這兩段友誼都發生在大學時代,如果是結婚後呢?我不予置評。不是因為結婚後就不能交異性朋友,因為我沒經驗,所以不敢亂說。

「秘書每天中午主動送水果給老闆吃,別告訴我是純友誼。」

第一次,我簡簡單單的說,姊姊聽了也沒多問。

事隔兩個月,姊姊又來了。

「媽媽,你跟爸爸在婚前,你有沒有因為爸爸跟別的女生說話,你看了很生氣的?」姊姊很聰明,會將自己的問題套到媽媽身上「探口風」。

「從來沒有。」我說:「如果我覺得不舒服,會跟爸爸直說。」 「那如果爸爸覺得沒什麼,還是一樣我行我素呢?」姊姊追問。 「那,代表這個男生不夠愛你。」 此話一出,姊姊臉上的表情大變,我就知道自己說話「太直接」了。唉,誰叫她用我送她上校車的時候問這種問題。第一,我才剛睡醒,頭腦不清楚。第二,校車馬上就來了,我們沒時間好好討論。 我看到校車已經朝我們開來了,還是不放棄地繼續說:「爸爸不可能跟每一個女生說話,我都覺得不舒服,如果真是這樣,那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了。」 姊姊點頭如倒蒜,這時,她的前腳已經跨上校車了,這段對話只好當場被切斷。 週末,我們找了時間又繼續聊。這時,她就實話實說了—— 她有一個非正式的男朋友A。對現在的孩子來說,所謂非正式,就是還沒正式公布到臉書上的。同學間可能都心知肚明,此兩人走的很近,但還未被正式貼上男女朋友的標籤。A每次跟女生B說話時,姊姊都會覺得怒火中燒。 「只有B嗎?」我問。「對。」姊姊說。 「那你就要跟A說,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。」我說。 「可是這樣就會顯得我很弱,感覺自己佔了下風。」姊姊說。 我說:「男女之間,不需要去計較強弱。你喜歡一個人,就要掏心掏肺。如果只計較輸贏,是很難長長久久的。」我覺得我有毛病耶,父母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事,我卻主動跟孩子談什麼長長久久。 姊姊說:「可是我們是青少年,很怕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搶走。尤其我覺得B根本就是故意的。三年前我剛進這間學校時,她就會故意把我當個隱形人欺負我。」 我說:「那你就要跟A說你心裡的感覺,還要跟他說從前你所受的傷害。」 「可是我們青少年不說這些事。」姊姊又是同樣的理論。 「姊姊,就是因為你還是青少年,還有機會『練習』,」這個媽媽瘋了,竟然用「練習」二字,「男女間相處的模式,是需要練習的,如果你現在習慣不說,你將來就可能不說了,最後你就會嫁給一個你有話卻不能說的先生……所以你現在就要練習啊。」 我繼續說:「好了,就像B,她不是換了好幾個男朋友嗎?但每一個都被嚇跑了,這就是因為她會將對方當犯人般的看管。大家一開始可能是被外表所蒙蔽,等發現不對時,就逃之夭夭。如果沒人提醒B,壞習慣一旦養成,她在感情這件事上,肯定是要受磨難的。」 我繼續說:「嫉妒,不是好事。當你發現自己有這種情緒時,不要怕,去找出問題的源頭。」我還沒說完,「也有可能不是你的錯,而是A的行為已經超過了界線,所以你覺得難受。就像爸爸在辦公室當然可以跟正妹說話,但是我如果覺得不對勁,然後爸爸還不理不睬,那就不光是嫉妒的問題了。不是這兩個人的感情有問題,就是彼此的溝通有障礙。」面對自己所愛的人,你不會讓你們的關係,存在著「不理不睬」。 孩子,沒關係,慢慢來,你時間還多呢。有問題隨時來找媽媽,我隨時奉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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